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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红色文化二题
发布时间:2020-07-23作者:来源:点击:
平南红色文化二题 杨喜来 杨景坡 平南地道发展的三个阶段 所谓平南,是指北平以南,永定河以北,平汉、平津两条铁路之间的三角地区。包括当时的永清县十区,固安县十一区,安次县五、六区,涿县二区,良乡县四区,宛平县三、四区和大兴县全部,共七个县的结合部地区。平南京畿,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的西侧是平汉铁路,中部有北宁铁路,这都是日寇侵华运输兵力和运输军用物资的大动脉。永定河自北而南,到固安县城西北又转向东,经七个县的边沿穿过,成为北平安全的天然屏障。抗日战争爆发后,除了在平汉、北宁铁路沿线和南苑驻有大批日、伪军外,诸如庞各庄、榆垡、黄村、青云店、采育、礼贤、旧州、白家务、码头、交道口镇等重镇和大村敌人都建立了据点,约有一百几十个大小日伪军据点遍及平南三角区。他们经常到各村“清乡”、“剿匪”。在这一带进行对敌斗争,就需要做好隐蔽工作。在不断斗争过程中,平南地道从无到有,并根据需要不断发展,前后经历了三个阶段。 一、最初的“蛤蟆蹲” 平南地处永定河冲积扇平原,大面积沙土地,而且地下水位高。记得那时候家里挖菜窖,挖到一米多深的地方有时候就可能渗水了。记得才上学的时候,学校在操场旁边的壕沟里挖防空洞,就是在壕沟两边挖个猫耳洞,两三个人只能蹲在里面。 我们村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机械化师第64军190师副师长王福林,他在日记中写到,接受革命思想以后,就在家里悄悄地挖了一个地洞,为在这一带活动的张区长藏身之用。我想在平南地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地道,只有简单的地洞。 事实上,在平南地区,最初的地道就是这样的地洞。据原冀中十分区地委书记旷伏兆回忆:这种封闭式的藏身洞,只能容纳一两个人。因它很象青蛙避寒的小窠,所以群众称它为“蛤蟆蹲”。为了便于保密,大多数在闹房、空院、套间、牛栏、鸡窝、磨道和厕所里,只有堡垒户和个别村干部知道,连自家的小孩子也不知道,往往是小孩睡了之后再挖,挖出的土也妥善处理。这种藏身洞是一九四二年下半年到一九四三上半年大量出现的。但是这样的“蛤蟆蹲”式地洞,在斗争中很被动。旷伏兆就曾经有一次历险的经历。1943年3月,旷伏兆来十分区工作的第二天,找地委副书记杨英谈工作,遇上敌人突然来清剿,杨英同志就安排他到一个鸡窝下面的“蛤蟆蹲”里。这里只能藏一个人,警卫员和杨英同志就藏到别处去了。由于这个村的地下党支部书记迎着敌人好吃好喝的款待,才侥幸脱险。而地委《黎明报》社长黄英同志就是躲在“蛤蟆蹲”里被敌人发现了洞口,往洞里灌烟,被熏晕了后让敌人抓去的,还有被敌人发现洞口后开枪打死在洞里。这样的“蛤蟆蹲”是一种消极躲避的办法,一旦被敌人发现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意识到这个问题,十分区地委就发动群众,把几家堡垒户的“蛤蟆蹲”连接起来,增加洞口,就形成了初步的地道。 二、横向相连的地道群 平南地区地道发展的第二个阶段,就是变消极防御的状态,建设能藏、能走、能打的战斗地道。 1943年6月,十分区在霸东大苇塘召开了各联合县和地区队党、政军民领导干部参加的地委扩大会议,冀中开始大搞地道战。在没有山地的平原地区开展地道战,具有战略意义。 1944年冬到1945年春,大兴县委、县政府领导群众开展大规模挖地道活动。大兴地区的沙质土,是不利于开挖地道的。但是在挖过沙土层后,下面多是胶泥地,有粘性。这层胶泥土将近一米厚。如果继续挖下去,下面还是沙土和壤土,就可以挖成地道。据大兴区文物管理所所长侯文学介绍,大兴地区地道主要分布在礼贤、安定、庞各庄、长子营一带。 随着斗争的需要,地道得到了改进。有的村实现户户相通,南顿垡还出现“井”字形地道。东西白疃、郏河、李家巷、加禄垡、毕各庄、刘各庄、沙窝直到团城辛庄一带都有不同形式的地道。1943年10月以后,中共平南县工委书记苏玉振开辟永定河北地区工作的时候,就曾经在刘各庄李惠林家的地道里坚持革命斗争。 1944年4月,王福林担任区小队的副班长。不久,他带领全班在东西白疃一带活动,一天晚上被敌人包围了,几十个敌人在对面架起机枪。王福林就是通过老乡家的地道,成功把全班战士带回了区队。 1945年底的时候大兴县一区的区委委员张清泉带着三名同志在东沙窝村开展工作时,被敌人围在了院子里,就赶紧钻了地道。尽管敌人发现了洞口,却不敢进去,只好扔进去几颗手榴弹,没有听见地道里有什么动静。这时区委组织部长刘砚古派来援兵把敌人打跑。 至今,长子营镇沁水营村、朱垴村现存抗战时期的地道遗迹。庞各庄镇王场村现存完整的抗战时期地道遗址。 三、立体战斗堡垒 平南地区地道样式最丰富的当属米南庄地道。地处雄县米家务镇的米南庄,在抗战时期属于冀中二联县,冀中十军分区驻地就在附近米家务,是我们党的坚强堡垒。据旷伏兆回忆,在地道建设中,发动了党员、民兵和广大群众,根据村庄的地形,把全村主要街道在地下用地道连通起来。从洞口进去一段后,再挖下去一米多深,然后向前挖一米多长,再往上挖,形成“凹”字形。洞口用木匣子封挡,人下去以后,用手托着往前一推,就盖好了。预制的匣里装满土,随着推力的振动,自然散平,与地道底部一样,不知道的人一看,是死胡同。在往上通的口上,也同样有一个木匣,从下面一推可以出来,出来后再盖上。这种设计,可以防烟、防火、防毒和防水,即便敌人发现洞口,往往无可奈何。 如果敌人敢钻进地道,还可以在中间垂直的立壁上,通过枪眼,观察敌人的动静。地道里还有“陷坑”,用翻板做坑盖,平时用插棍别着,一旦敌人发现洞口,就把插棍抽掉。敌人一旦跳入便无法逃出。 为了长期利用地道与敌人开展斗争,巧妙地解决地道里缺氧、通气和饮水问题,把地道和地面建筑的烟囱结合起来,作为通气孔。还有单独支线和水井相通,即可以解决饮水问题,又可以排气通风。 米南庄地道最有特色的,是把地道与地面上的建筑物和高坡自然地形结合起来。在村边街道、院落等处,凡能修筑战斗工事的地方,都与地道贯通起来,修上射击孔和掩体。在通向村外的路口,用砖或土坯砌起留有错缝的两道影壁墙。这两道墙,顺着街道平视,似乎是把街道堵死了,实际上两墙相错,有一丈多宽的间隙,人、马、车辆都可通行。影壁墙上都有射击孔,战斗时是防御工事。在临街建筑和敌人必经的路口附近修筑有活动射击孔,平时堵上,有情况时一推即开,这一点,和电影《地道战》是一样的。各射击孔可以互相策应,构成交叉火力。 把各家各户的院落打通,战时便于运动兵力,互相支持。在有洞口的房子里,把窗户全垒半截作掩体,一旦敌人进到院子里,也可以消灭其有生力量。在屋顶上,把房与房之间用梯子搭成桥连接起来,使房连房,街连街,在空中相通。在房沿上垒起半人高的“女儿墙”和掩体作为高房工事,既可望观察敌人的动向,又能居高临下消灭敌人。 结合地道、地面、空中有一套完整的战斗设施,村外村内、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都有与地道相通的隐蔽火力点、射击孔、拉雷孔和瞭望孔。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立体战斗堡垒。 在平南革命斗争史上,地道战是精彩的一页。 平南小村里的地下交通站 1943年开春不久,朱垴村一直在北平城里崇文门外打磨厂那边染坊里干事的魏振东回村了。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有一条腿瘸,干不了农村繁重的体力活,所以才到城里学手艺的。不仅学会染坊里的工艺,还会记账,识文断字。但是在这个春天,他回到了家乡,种自己家的那几亩薄田。 朱垴村,地域偏僻,到处是原始树林,到处是巨大的沙龙。周边村落却比较多,西北五里是杨秀店、北边五里是柴家务、东边五里是李家务、南边五里是靳七营,西南是留民营、沙堆营等村。魏振东回来后,一边种地,一边拖着一条瘸腿到处“赶集”,通县集、青云店集、大红门集都去,给村里人的感觉就是不务正业。他们也知道,毕竟在城里待过,不是踏实在土里刨食的人。 后来他的叔伯弟弟魏振华开始跟他走得很近。过了夏天,魏振华也开始到处“赶集”,有时候就背个粪筐出去,一走可能半天,也可能一天。 村里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魏振东已经在朱垴村建立起了一个简单的地下交通站,只有三个人:魏振东、魏振华,还有一个魏文静。 因为魏振东腿脚不好,很多具体工作,都是交给魏振华去做。比如,传递过文件、情报、银元,还有手枪。那时候,魏振华是白天出发,粪筐底上垫块破席头,把要送的信件叠放在筐底与席头之间。一路上大摇大摆,串大街走小路,把信件送到指定的地方。 那时候,与朱垴地下交通站有联系的下线是两条线路:一条是安定火车站至青云店附近的马凤岗,然后马凤岗到朱垴;一条是南苑至鹿圈至旧宫,然后旧宫到朱垴。一般是情报从这两条线路来,转到朱垴后,再由魏振华往上线送,即通县的堰上村。由于地下工作的特点,许多事情是不许过问的。因此,其他交通站的人,魏振华并不清楚。 驻扎采育的伪军保安三大队的冯兆文、司德庆已经死心塌地的当起了汉奸。他们对附近的革命力量进行疯狂地镇压。而北边马驹桥的瞎魏三也经常过来骚扰。区小队里曾经有一个罗庄村的“小车子”(车庆德),在魏振华家吃完晚饭后要回区小队,魏振华极力挽留,但是他仍然走了。刚到留民营村东口小桥的时候,就被在那里的保安三大队的人开枪打死了。 为了安全起见,魏振华在村西边的大高土台下面挖了地洞,那时在这一带开展工作的一区区长赵建华、县大队大队长江波、敌工部的杨福增等就多次来过魏家,偶尔也住在地洞里。曾经有一次,赵建华正在魏家,保安三大队的就来了,家里几个人都躲到地洞里。赵建华担心地洞人多,就没有进地洞,而是向西跑去。 1945年8月5日深夜,在垡上营村北的大坟圈子里,魏振华举手宣誓,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他的入党介绍人是后来北京市粮食局的张平和刘玉波。批准人就是赵建华。 文革后期农村大搞平整土地,很多沙岗子、土台子被平整了。在平整朱垴村西土台子的时候,曾经挖出了老式的油印机,还有油灯。可惜当时人们不知道这里曾经住过革命干部,也不知道这是珍贵的革命文物,东西挖出来,当时就被砸碎了。 抗战胜利后,党中央考虑到东北需要大批的干部,便从延安派出三百多名学员、干部去东北。这些人化整为零,由各个交通站负责,一站接一站往下传递。那些日子里,魏振华天天会往家里领来一群人,多的时候有十几个,少的时候有七八个。有时候他们匆忙赶路,有时候他们要在家里吃一顿晚饭,然后就又走了。也有时候还会住一晚,天亮再走。这些人都只说是去东北的学生。这些人中就有张天民。张天民是1939年10月去的延安,这次去东北是担任冀热辽军区后勤供给部副部长、驻东北办事处主任。1975年的时候,朱垴村里有城里来的插队知识青年,他们的家长来村里看望孩子。张天民的儿子张建在这里,那时张天民是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在与村干部座谈时,他说起当年从延安去东北时经过这村。村支书魏振华说,往东北送学生送干部的都是他。老哥俩才算是相认了,他们同岁,都属虎。张天民是全国总工会第七、九届执委和第八届书记处书记,第一至三届全国人大代表。1983年离休的,1997年3月病逝。去世的时候给魏振华发来讣告,魏振华让儿子带着去八宝山参加了张天民的追掉会。 到了1947年,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魏振东离开了朱垴村,到青云店的闫营、安定车站等地开展工作。魏振华就负责起交通站的主要工作。朱垴村最初成立党支部,就只有地下交通站的四位党员:魏振东、魏振华、魏文静、贾文斌。因为魏振东被派出工作,支部书记由魏振华担任。随着大兴地区的解放,这个秘密交通站公开化了。 1948年底,忽然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特别热闹。周边村的很多民兵聚集在魏家,家里站不下,就汇集在西边大土台子。这些民兵有的推着小推车,有的扛着扁担。有的村子的民兵车上堆着装有粮食的麻袋,有的装着木柴、草料。有的村子的人来了,一会儿就又走了。魏家成了支援解放军的临时聚集点,魏振华每天拿着个本子根据上级指示调配、安排、派发各村的民兵、粮食等物资。 1949年1月,北平迎来和平解放,傅作义的起义部队在这一带进行改编休整。然后,大批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始南下,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解放后,魏振东先后担任冀中十分区五区区委秘书、五区区长。1958年9月,大兴县成立黄村、红星、采育、安定、庞各庄、榆垡六个公社,魏振东为采育公社领导。后采育公社分为采育、青云店、长子营、凤河营四个乡,任长子营乡党委书记。魏振东1912年出生,1997年去世,享年 85岁。 魏振华1914年出生,1953年后任乡总支副书记、信用社主任。 2006年去世,享年92岁。 作者:杨喜来,男,北京大兴人,1981年参加工作,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出版散文集《年轻的海》、《行走的人生》两部,发表中篇小说《寂寞的龙河湾》、《祖父的影子》两部,另有诗歌及评论等作品多篇。现为北京作协会员,北京青少年诗词创作协会理事,大兴作协副主席,大兴区文化遗产保护协会副会长。 杨景波,男,生于1968年。1984年开始参加农业生产,做过十年建筑工人,开过十年出租车,三十多年来一直关注传统文化研究与保护,收藏有地方文献、地图、木版年画、剪纸、手稿、连环画等纸质收藏品,近年来专注于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和大兴历史文化的挖掘整理,参与策划了十数次的大型展览,是北京电视台电视专题片《永定河》的文化顾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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